菲比前後出去了不過幾小時，回來的時候是帶著笑臉回來的。

鋼骨正坐在大休息室裏，從手臂上投影出一個大屏幕，播放著聯盟成員在世界各地安放抑制器的進度。

“你們和卡西迪奧見過了嗎？”菲比進到房間後問。

“那個天使？”鋼骨放下胳膊，“見了。蝙蝠和超人見的他，商量了抓捕莉莉絲的事。我們已經追蹤到這個惡魔的蹤跡，閃電和綠燈不久前出發去完成任務了。你不必擔心，這兩個隊員總是能順利完成任務。”

菲比點了點頭。

“這是什麽世界，上帝，天使，惡魔，外星人。”鋼骨重新打開屏幕時還在咕噥。

“康斯坦丁呢，跟著一起去了嗎？”

“康斯坦丁和溫徹斯特兄弟一起出去了，說是感受到華盛頓有惡魔的存在，準備動手消滅掉一些。”鋼骨老老實實地回答，“你有什麽打算？等抑制器全部架設起來後，你的力量也會被限制到最低，真的沒關系嗎？”

“這本來就不是我的力量。”菲比這麽回答。

她心裏知道自己在剛進入正義大廳時感覺到十分不適，榮光之力雖然不是出自她的本源，卻已經適應了她的身體。現在要把榮光壓制起來或者剝離出去，就像奪走了一部分靈魂那麽難受。但她相比於其他天使和惡魔來說會有一個重大優勢，那就是在戰鬥開始之前，她都會生活在受壓制的地方。皆時等和上帝的聯系被稀釋到極致，她也將成為最熟悉這種感覺的一個。

“不管怎麽說，你的所作所為是值得尊重的。”維克多·斯通似乎是微笑了下，“今天不需要跟著X教授學習嗎？”

“教授回X莊園去了，好像有兩個學生鬧出了點事來。”

所以對查爾斯·澤維爾的第一印象彰顯了許多。他並不單單擁有一雙包容的藍眼睛，他還擁有一顆寬容的博愛的心。在課程中，不僅查爾斯能讀到菲比的情感和記憶，她也能讀到部分查爾斯的情感和記憶。他是個真正的偉人，抱著對變種人和人類一樣的關懷，期冀有一天時間能實現真正的平等。

當初票選最喜歡的超級英雄時他拿到第一名完全是有理由的嘛。

“所以你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？”那頭維克多從屏幕上分心看了她一眼。

“我計劃出去找個人。”菲比承認道。

“我能幫忙嗎？”

“恐怕是全球監控找不到的人。”

......

菲比計劃出去找的人，或者說，天使，正是加百列。

拉斐爾和米迦勒在天堂，路西法在地獄，傳說中大天使加百列從天堂出走，但從卡西語焉不詳的提及中，菲比揣測他可能在人間行走。

另一個更真實的證據是，當和教授一起試圖溝通地球上最強大的力量時，非常偶爾的，在上帝奪目的光芒之外，她能看到些許星星。這些星星躺在星河裏，有的明亮如皎月，有的黯淡如米粒。在這些星星中，有四顆最亮最亮的太陽，他們的光輝只會被天父掩蓋，其他萬事萬物都不能影響分毫。

菲比的第一個想法是：所以上帝真的沒有全然剝奪路西法的榮光。

菲比的第二個想法是：剛知曉魔法寒冬時對星河的感知原來真的早有預兆，從那時她就能感覺到這些星星，也許所謂命運並不是全然空穴來風。

她閉上眼，沿著榮光指向的方向前行。

但尋找大天使這活吧，有時候真需要一點運氣。

明明榮光指引的方向準確無誤，但加百列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，硬是拖著她撲空了三個城市，才最後在一處偏僻的小鎮堵住了他。

大天使的皮囊長得非常......小巧玲瓏。

甚至只比小女巫高那麽一點。

加百列坐在柵欄上，雙腳踩在柵欄中間的橫檔，單手撐著膝蓋，歪著脖子擡頭看她。他的眼睛是一種明亮的琥珀色，只消一眼就把人看得通通徹徹。

“你想要什麽呀，”大天使輕聲問，“我的姐妹，你想要什麽呀？”

“撒旦將要被釋放，天堂的士兵在集結，人間將變成煉獄，你不準備做些什麽嗎？”菲比質問。她的話從口中沖出來的力度比她設想的要嚴厲許多，帶著些莫名的憤怒和哀愁。

“你知道我什麽都不能做。”大天使回答。

“你可以站出來阻止他們，你是大天使，你是上帝座下最強大的造物，如果有人能阻止他們，只能是你。”菲比追擊，“但我會幫助你的，我們能阻止生靈塗炭。”

加百列看著她，好像穿透她的肉體，直達靈魂，直達榮光。許久，他搖搖頭。“你什麽都不記得了嗎？上帝最強大的造物是人類，人類會阻止這場戰鬥。我不能站在我兄弟之中，這種痛苦將我割裂，我祈求父親把我從痛苦中釋放出來，他沒有回答，因為我只能離開。”

“為什麽你們都認定天父已經離去？”菲比不解，“他回答了我，他歡迎我的到來，他希望我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。”

“父親偏愛你，”大天使的聲音幾乎是柔和的，“他總是偏愛你。”

“這話是什麽意思？”菲比謹慎地問，她的視線掃過對方的榮光，一派平穩，不見任何欺瞞。

“因你失去了記憶，你才能這樣輕易地昔日兄弟喊打喊殺。”大天使接著說道，“在你誕生後不久，我將你從父親臂彎中接過。米迦勒以劍與火保護你，晨星教給你所有天使須知的技能，就連最野心勃勃的拉斐爾都不曾對你橫眉。有一回父親來見你，看著看著便淚流滿面，‘我的孩子將會殺死我的孩子’，主如是說。”

“住口！”菲比倒退一步，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！”

“路西法受了血印的誘惑墮天，父親都舍不得剝奪他的榮光，往昔裏你受的寵愛更盛於晨星。”加百列接著說，“那時你和晨星親近非常，我們都以為父親所指的被殺死的孩子會是人類，恐怕連他都這麽認為。於是父親將你洗去天使的烙印，賜予你共情萬事萬物的力量，把你放入凡人的軀殼。”

“我的名字是菲比·斯卡曼德。”菲比深吸一口氣，“只是個碰巧得到天使之力的人類。”

“千百個伯度來你便在人間行走，越發表現得喜愛人類，連帶著對所有的物種都抱有熱愛。父親見你如此，欣喜異常，直到不久之後他另一個珍愛的孩子墜入黑暗。”加百列從柵欄上跳下來，伸手觸碰菲比的額頭，“此時我們才知曉，一個孩子殺死另一個孩子，與人類完全無關。路西法嫉妒人類許久，直到見你被他們同化，才漸漸被血印誘惑。父親無法忍受這種痛苦，認為是自己一手造成了預言的實現，便從天堂離去。”

“如果......如果天父真的是天父，他一個念頭，無論是我，還是撒旦，都會變成飛灰，又怎麽會束手無策。”菲比反問道。她的血液沖刷著耳膜，心臟在喉頭跳動。

“因為他能掌控生死，卻不能扭轉感情。”加百列如是說。

他的指尖終於觸碰到她的額頭，比幾百個太陽更璀璨的光輝從皮膚接觸之處炸開，燃燒。

在恍惚間，菲比仍能聽到大天使的聲音——

“他要你忘卻，我卻要你記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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